蘇晚冷笑連連，冷眼看着跪地不起的蘇明珠，心裏沒有絲毫波瀾。
李少傑見此，眼裏的光一點點黯淡，垂頭。
“算了明珠姐姐，我不想你們為難，不要因為我讓蘇晚姐姐不高興，我，我吃完這頓飯就回去。”
他苦笑，露出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滄桑，眼裏一片漆黑，正如他的生活一片黑暗。
蘇明珠扯動嘴角，連忙掩下，看着跪在身邊的李少傑，發現這小子還真是聰明，裝模作樣真有一手，這樣的人要是留下來，派出他，足夠蘇晚喝一壺的。
小小年紀，比人老成精的李媽還要老道。
蘇明珠越發覺得自己這個決定是正確的。
“哼！”
蘇潛龍看不過眼，“走什麼！蘇晚對誰都是那副臭臉，這個家又不是她一個人做主的，爸媽，你們一直說公平公正，不管是在家還是在外面，那這樣，我們投票決定李少傑的去留。”
不等蘇家父母答應，蘇明珠立馬舉手，抓住最後的希望，“我願意！”
蘇潛龍笑容玩味，掃了眼蘇晚，跟着舉起手。
蘇家父母僵硬在原地，不想去面對這樣的擇抉，可還是被蘇明珠逼着投票。
“爸爸，您怎麼看？”
她滿懷希望。
蘇振華在心裏嘆氣，看着李少傑，心裏實在不落忍，說不出的掙扎，猶豫再三，還是舉起手。
“我可以答應，但是前提是少傑好好學習，如果不着調，我會放棄這一票把他送回去。”
李少傑大喜過望，結果還沒出，已經迫不及待道謝：“我會的，我會的，叔叔您就看着吧！”
蘇晚難看的臉色一片漆黑，眼神像是要吃人。
與充滿驚喜的氛圍格格不入。
蘇潛龍哈哈大笑：“媽媽不用選了，票已經夠了，三對一，李少傑可以留下了！”
三人眼裏的驚喜藏不住。
蘇晚沉着臉：“是嗎？”
她當即叫來了廚房的孫媽，“孫媽，你怎麼說？”
孫媽先是一愣，在蘇潛龍解釋過後，陷入糾結。
“孫媽，蘇晚沒心沒肺，我知道你最善良，一定會把票投給我們的。”
他們都以為這一票跑不了了。
萬萬沒想到。
孫媽擡頭，“我投給小晚。”
蘇潛龍笑容消失。
“那沒別的事，我先進去裝湯了，最後一道菜馬上好了。”
孫媽對蘇家的事並不感興趣。
蘇晚笑着出聲：“孫媽，把湯裝出來你也一起吃吧！我們是軍人家庭可不搞資本主義那一套。”
這話讓孫媽無法拒絕，應了一聲，忙去裝湯。
蘇明珠捏緊了拳頭，心裏暗恨，這個蘇晚還真能鑽空子。
“那也是三對二，呵呵，媽媽肯定是會支持我們的，媽媽，你選誰！”
蘇潛龍心裏憋氣，轉向前方的寧莉，最後的決定權到她手裏。
如果投給蘇晚，平票這件事就不了了之，決定了李少傑的去留。
寧莉心裏翻江倒海，剛還在慶幸自己逃過一劫，沒成想最害怕的事還是發生了。
她後背冒冷汗，捏着筷子，轉向蘇晚。
五官秀麗展顏一笑的樣子無限溫柔，蘇晚面含笑容，眼裏全是信賴：“媽媽，我相信你會支持我的，我和李少傑關係並不好，我不想他留下來。”
寧莉張了張嘴，那邊的蘇潛龍和蘇明珠急了，都爭搶着上前，一人一邊胳膊抓住寧莉不放。
蘇明珠紅着眼：“媽，這不是平時的小打小鬧，關乎一個孩子未來的命運，我什麼都可以讓給姐姐，但是這不是玩笑啊！媽媽，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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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媽媽，您不看在姐姐的份上，也要可憐可憐這個孩子吧？他學習優異，父親還是為了救人去世，我們家不是最敬佩這樣的人嗎？”
蘇潛龍苦苦哀求，姐弟倆為了留下李少傑使勁渾身解數，蘇潛龍甚至提前做過功課，知道李少傑的背景，什麼招都用上了。
這一幕落在蘇晚眼裏別提有多諷刺，她咬脣，強壓委屈，緊緊盯着寧莉。
寧莉被壓得喘不過氣，不敢去看他們的眼睛，快要窒息了。
她後悔不已，早知道是這樣，就該早一步選擇，把決定權給蘇振華。
現在選哪邊也不是，潛龍和明珠從來沒有這樣求過她，原則上也是一件好事。
可另一邊是她虧欠了十九年的女兒，如果不選她，該是多沉痛的打擊。
寧莉欲哭無淚。
蘇晚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看着，可這比說什麼話威力都大。
蘇潛龍抱着胳膊不放，蘇明珠低三下氣地哭求，“媽媽，您說話啊！”
在不斷的催促下，寧莉左右搖擺，就像是站在懸崖邊上狂風呼嘯，搖搖欲墜隨時都要跌落。
這種感覺簡直要逼死人。
“讓他留下吧！”
最終，寧莉還是開了口，說完，渾身力氣被抽空，癱坐在地，遲遲沒有勇氣轉頭去看一眼身邊的蘇晚。
“小晚，這孩子太可憐了，你是個善良的孩子，爸媽知道的，你一定能理解的。”
寧莉牽起蘇晚的手，握着她，給她傳遞溫度，希望她能理解。
蘇晚眼裏的溫度褪去，臉上浮現的笑充滿譏諷，不知道是在笑自己還是他們。
“爸媽，這看似決定李少傑的去留，實則是二選一，你在我們三人之間，選擇了他們！”
蘇晚擡手，指向面前強壓興奮的姐弟倆，眼裏全是悲痛，想不明白，聲音哽咽。
“你，你們但凡，但凡猶豫再久一些，我都不會這麼難受，原來，我在你們心裏的份量就是這樣的！”
蘇晚捂嘴，憋着眼淚，身體顫抖，再也沒有胃口吃飯，悲痛到了極點，整個人被陰霾籠罩，彷彿被全世界拋棄。
寧莉慌的手都抖了，“不是這樣的小晚，這跟選擇誰沒有關係，我對事不對人，真的，真的是這樣的。”
她慌張解釋，不想讓蘇晚多想。
蘇振華也被整不會了，臉頰抽搐，心裏不是滋味，小聲解釋：“是，你媽說得對，我們對事不對人，而且讓少傑留下也不是沒有前提的，只要他好好學習，爸媽就當做好事為你們積德了。”
兩人勸說間，蘇晚的雙眼紅得嚇人，緩緩擡起，苦笑一聲。
“別說了，我全都明白了，這個家只有我是外人，你們可憐李少傑，誰來可憐我？我連蘇明珠的堂弟都比不上在你們心裏的位置。”
她失望地看着飯桌上的家人，一一劃過，站起身，快步跑上樓，不想讓他們見到自己情緒崩潰的一面。
現場一片死寂。
蘇明珠低着頭，拼命掐着手心，才不讓自己笑出聲。
蘇晚也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