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莉餘光瞥見外頭的賀丞光，眼皮止不住跳動，想起上次的那一耳光仍舊心有餘悸。
蘇晚似笑非笑：“不了。”
拋下一句，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寧莉面色僵硬，無意識上前一步，眼睜睜看着蘇晚的身影漸行漸遠，酸澀難當。
返回屋裏，只覺得家中一下冷清了下來。
孫媽嘆息一聲，任勞任怨收拾茶几的殘局，對蘇晚心有不捨，親眼見過蘇家人是怎麼對待她的，勸解的話根本無從出口。
寧莉眉頭緊皺：“賀丞光個人條件無可挑剔，對小晚也好，但有時候他太硬了，兩人真在一起過剛易折。”
這話蘇振華贊成，平時看着賀丞光挺穩重的，誰能想到他情急之下連寧莉都敢打，那一耳光他們沒有提及是因為蘇潛龍當時處於危急時刻，寧莉的確是過分了，但並不代表他們心裏一點意見都沒有。
“成不成還不知道呢，唉，家裏鬧的，東一個西一個，亂七八糟。”
蘇明珠和蘇晚一走，家裏就剩下個蘇潛龍了，他再去住校，徹底空了。
寧莉愁眉苦臉，“都怪我當時不該那樣着急，小晚現在跟我們離了心，振華，她不會從今往後都不回來了吧？”
說到這裏的寧莉有些着急。
安慰的話到了嘴邊，蘇振華卻不知從何說起，他也沒底的很，喃喃道：“誰知道呢，給她點時間吧，再大一些就能想明白了，天底下沒有不愛孩子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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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莉點頭，怎麼也笑不出來。
……
“我腿好多了，走回去沒問題的，先送你吧，這麼晚了你一個人不安全。”
賀丞光跟在蘇晚身後，看着她推動車子，主動打破沉默。
蘇晚頓了頓，“也好。”
她正想騎上車，被賀丞光奪過，長腿一伸坐了上去，留給她冷峻的側臉，“我來騎，就當康復訓練了。”
蘇晚沒跟他爭，順勢坐下。
車子緩緩行駛，路燈穿過他們身體打在地面上，映着兩人的影子，四周安靜得可怕，自行車穿梭在街頭，這一幕宛如一幅風景畫。
無盡的沉默在其中蔓延，自從上次分手之後再也沒有單獨相處過。
蘇晚一雙手無處安放，視線瞥過他精瘦的腰，指尖動了動，輕咳一聲：“聽說你和家裏鬧翻了，怎麼回事，一把年紀的人呢，還跟小孩一樣。”
賀丞光目視前方，讓人捉摸不透他臉上的表情，嗓音平靜且低沉：“沒有鬧翻，我只是獨立出來了。”
“我現在就住在集體宿舍，你要是有時間可以過來，我帶你逛一逛。”
蘇晚聽了想笑，就那集體宿舍有什麼好逛的。
“好啊！要不是聽你這麼說，我險些誤以為你是因為我才跟家裏鬧翻的，那我豈不是罪孽深重。”
嘴上這麼說，蘇晚心裏可一點不覺得，就怕賀丞光一心認為是為了她，這種觀點可不好，久而久之會成為負擔。
賀丞光扯了扯嘴角，漠然：“當然不是，沒必要往你身上攬，不是衝着你，而是他們腐朽頑固的思想，就算是為了我未來老婆，我也得提前掃清這些麻煩。”
蘇晚笑容一滯，挑了挑眉，“未來老婆？剛才在裏面你不是還口口聲聲說非我不娶嗎？”
“那是為了氣他們，不然他們怎麼能知道錯誤？”
賀丞光知道父母最在意什麼，只有把路堵死了他們才能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對蘇晚更好。
蘇晚臉上笑容消失，聽着他雲淡風輕的話語，好像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了。
還未來老婆，說得挺像那麼回事。
“是嗎，那你未來老婆挺有福氣，不知道誰那麼好命，不像我，當你半年未婚妻，什麼罪都提前受了，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啊！”
蘇晚陰陽怪氣。
賀丞光不置可否，“是你不要我的，不然以後都是好日子。”
“呵呵，你這話有釣魚嫌疑，怎麼，勾飲我？”
對他所謂的好日子嗤之以鼻。
蘇晚環抱着手：“你跟着我才是好日子，你永遠不知道自己錯過的是什麼，窮當兵的窮當兵的，當兵能有幾個錢，我以後可是要做大老闆的！”
賀丞光止不住笑了，冷峻嚴肅的眉眼舒展，面部線條驟然柔和，如霜雪消融，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發笑。
他騎得慢悠悠，時間卻過得飛快，轉眼間抵達蘇晚住所，車子停在門前，看着她下車。
手伸進兜裏取出一疊大團結，正了正臉色：“老周要上你那去工作，他的工錢我來出。”
蘇晚下意識推了回去，“搞什麼，我不要！”
他堅持，放輕了語氣：“你解決他的工作問題已經是在幫我了，我沒能為他做些什麼，心裏夠難受了。”
塞進蘇晚手裏，他下車，扭頭就走，蘇晚還沒來得及張嘴叫住他，人已經消失不見。
看着一疊的大團結，蘇晚很是無奈。
同樣離開蘇家的蘇明珠提着編織袋形單影只，和蘇晚情況完全相反。
她身材纖細，提着衣服和被子，十分吃力，走在漆黑的夜幕裏，滿臉淚水，身體搖搖欲墜，還在努力向前。
走走停停，一邊擦眼淚一邊趕路前往招待所。
蘇明珠這一輩子都會記得這個夜晚，她深深憎恨每一個人，包括這個不公平的世界。
“景陽哥！你怎麼在這？”
沒有幫蘇明珠說話的蘇潛龍趁着家人不注意默默尾隨蘇明珠，擔心她一個人走夜路遇到危險，打算跟着等她找到落腳地再返回家。
這個時間點學校宿舍早關門了。
沒想到會見到鬼鬼祟祟的賀景陽。
賀景陽頓住，嚇了一大跳，見到是蘇潛龍才鬆口氣，但是也沒完全松。
“剛宵夜吃撐了，出來遛一遛，你呢？”
賀景陽故作輕鬆，揮了揮手，彷彿真是在散步消食。
對蘇明珠他是憎恨的，到底是一起長大的，就算感情耗盡，也無法做到眼睜睜看着她一個人半夜流落街頭，所以賀景陽的想法和蘇潛龍是一樣的，
這下子尷尬的輪到蘇潛龍了。
“我，我就是出來隨便轉轉。”
藉口一個比一個蹩腳。
賀景陽恍然大悟，笑容別有深意：“噢，這麼巧啊！那一起？”
兩人一拍即合，說話間，前方的蘇明珠停下，手裏的麻袋被人一把扛起。
兩人一怔，默契十足躲在榕樹後方，看清出現在蘇明珠面前的人，震驚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