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校宿舍養傷的蘇明珠每天靠着顧勤送吃喝,宿舍裏除了她,就剩下兩位農村來的,為了節省路費留在學校,在顧勤的拜託下,她們扶着蘇明珠上廁所。
也是在這個時候,宿管阿姨找到了蘇明珠,說教務處主任找她,艱難抵達辦公室一聽才知道,學校打算勸退她。
那幾位小混混的家長上學校舉報她,這種情節對於學校來說是極為惡劣的,蘇明珠苦苦哀求,訴說自己的無辜都沒能挽回。
最要緊的是,被勸退的她無家可歸,還得馬上找住所搬出宿舍。
這樣的打擊是致命的,蘇明珠苦學多年,好不容易考上一個好大學,卻得到這樣的結果。
她實在不甘,大好前程被毀,她把一切賬都算在蘇晚頭上。
賀丞光和那羣學生家長一看就知道是蘇晚慫恿的,她都已經落魄這副模樣,蘇晚依舊緊咬着不放。
“蘇晚,你不是信誓旦旦不會再來這個家了嗎?現在有事在做什麼!”
在室友的幫助下,一瘸一拐回到家屬院的蘇明珠一進蘇家門,便見到坐在客廳的蘇晚,內心涌現強烈的不甘。
蘇明珠的到來引起四鄰的關注,唯恐她又像上次一樣惹事,果然沒錯,她一踏進門第一件事就是找蘇晚的麻煩。
她惡狠狠地瞪着蘇晚,雙眼發紅:“看到我現在這樣你滿意了?都是因為你,我才受傷進醫院,現在害得我被學校開除,蘇晚你遲早遭報應!”
前來圍觀的羣衆乍一聽這話,止不住的驚訝。
什麼!蘇明珠被大學開除了?
衆人下意識順着蘇明珠的話看向蘇晚。
低頭喝茶的蘇晚不以為然,擡眼去看她,冷笑:“要點臉吧!你走到今天,哪一步不是你罪有應得,出了事只會怪到別人頭上,是我摁着你讓林浩報復我的?我可沒有那麼大的能耐,別什麼鍋都讓我背,我沒那力氣!”
“笑話!也不知道那天說要離開家門的是誰!”
蘇明珠譏諷地看着蘇晚,內心扭曲,轉向從樓梯下來的寧莉,被仇恨淹沒,“媽,你們好偏心,一樣被掃地出門,憑什麼蘇晚能回來?我躺在醫院孤苦伶仃,沒一個人來看我。”
寧莉本樂呵呵上樓給蘇晚拿通知書,怕丟了,她特意鎖在房間裏,懷着激動的心情去取,沒成想一下樓撞上闊別多日的蘇明珠,開口就是質問,讓寧莉好是無語。
從來沒有一刻這樣覺着蘇明珠是這樣的無理取鬧是非不分。
“蘇晚是被你逼着離開家的,和你不一樣,你的確是被我們掃地出門的,但是蘇明珠,我們家沒有人虧欠你,你現在不是我們家的人,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裏質問我?”
寧莉一陣好笑,心裏火辣辣的:“還有,蘇晚是來拿錄取通知書的,反倒是你,弄成這副鬼樣子,還被學校給開除了,你真是死性不改!”
她面泛譏諷,眼裏全是失望,彷彿在說將你掃地出門是極度正確的主意,只恨沒有早點趕走她。
在蘇明珠的眼裏是這樣的。
可寧莉心裏的失望與遺憾無處訴說。
蘇明珠能考上大學,他們做父母的沒少付出,即使把她掃地出門,痛恨到極點不認這個女兒,心底裏也有一份希望,盼着她能改過自新過上好生活。
現實狠狠抽了寧莉一耳光,什麼悔過自新,在蘇明珠身上是不存在的。
拄着柺杖的蘇明珠面容凝固,氣焰一落千丈,愕然看向蘇晚,“通知書?她考上大學了?怎麼會,怎麼會……”
她搖着頭,不願面對。
隨即浮現希望,蘇明珠急忙看向寧莉:“什麼大學?是中專嗎?憑她,大學!?”
寧莉失望透頂,這個時候還在指望着看蘇晚笑話。
“是海城大學。”
她不想再看蘇明珠一眼,將通知書交給蘇晚,眼裏是化不去的複雜,張了張嘴,道歉的話到了嘴邊,在看到蘇晚冷若冰霜的臉龐時,無奈嚥下。
拿過東西,蘇晚起身就走。
“小晚!”
寧莉伸出的手落空,“都來了,晚上留家裏吃飯吧,你爸一會兒回來了。”
“不了,我晚上還有事。”
蘇晚淡淡掃了眼蘇明珠,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門外圍着的鄰居們連忙給她讓路,止不住出聲恭喜。
“蘇晚真是有出息了,靠上海大了!”
“要不說還是自己親生的厲害呢,小晚,你也別怪你父母了,他們也不容易,要不是保姆造孽,你們一家多麼和美。”
不少人都替蘇家人感到可惜,好好的孩子,關係處成這樣。
蘇晚沒有應答,而是加快腳步離開。
屋裏的蘇明珠面無血色,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無法承受這樣巨大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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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前腳才被退學,後腳蘇晚考上海城大學,比父母拋棄更加劇烈的沉重。
蘇明珠回頭,眼眶發紅,目睹蘇晚離去的背影和周圍恭賀的聲音,眼前陣陣眩暈,耳鳴聲隨之而來,讓她一度喘不上氣。
“你沒事吧?”
扶着她的室友關心出聲。
蘇明珠搖頭,喘着粗氣,轉向寧莉,她鮮明的態度赤赤果果赤果果血淋淋呈現在眼前。
深吸一口氣,蘇明珠緩緩道:“媽,我現在沒地方去了,我能留下嗎?”
她眼含希冀。
從前不管她做錯了什麼,多惹爸媽生氣,只要受到一點傷害,率先低頭的肯定是他們,何況是被人毆打進醫院。
蘇明珠苦苦哀求,蒼白着臉看着寧莉,卑微到了塵埃裏。
寧莉眼神閃躲,捏緊手心別過臉去,剋制着自己不能心軟。
“你當初離開的時候不是挺牛嗎?一口一個讓我們求着你回來,要讓我們高攀不起,現在這副喪家之犬的樣子就是你吹出的牛?”
寧莉嗤笑回頭,眼裏只剩下嘲諷與輕蔑:“蘇明珠,沒有一點韌勁骨氣,我怎麼養出你這麼個東西,你滾!滾出去,從今往後,我不想再看見你!”
轟的一聲,腦子炸開了花般,渾身血液凝固,蘇明珠幾乎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