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成沒有我意料般的那樣發怒抓狂,只是慢慢的走了過。
那眼神宛如深不見底的寒潭,幽深得讓人膽寒,散發着絲絲縷縷的詭異氣息。
我清楚地意識到,他是有備而來。
果不其然,他面向媒體,臉上堆砌着虛僞的關切,聲情並茂地編織着那惡毒的謊言:“她長期遭受精神高壓,已然出現了分裂症狀,才會說出這些毫無根據、荒謬至極的話語。大家看看,這多讓人心疼啊,我作為她的……朋友,一定會送她去接受專業治療,讓她早日恢復健康。”
記者們的目光瞬間變得冷漠而懷疑,那些原本對我透露的真相還有一絲探尋欲望的眼神,此刻已被輕蔑和憐憫所取代。
他們交頭接耳,紛紛搖頭,其中一個戴着眼鏡的記者皺着眉頭,帶着指責的口吻對我說:“陶小姐,你還是先顧好自己吧,別再做那些讓人不齒的虧心事了,多休息,也算是為自己積點德。”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彷彿被整個世界無情地拋棄,獨自站在懸崖邊緣,狂風呼嘯着要將我捲入無盡的黑暗深淵,腳下是深不見底的絕望。
沈明成還在繼續他那令人作嘔的表演,信誓旦旦地向衆人承諾會妥善處理我的“病情”。
這時,徐清雅臉上掛着勝利者的得意微笑,假惺惺地說道:“我不會計較她的無理取鬧,畢竟她也挺可憐的。只希望大家能祝福我和沈澤成,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而沈澤成,那個曾讓我託付真心、傾盡所有去愛的男人,此刻竟也冷漠地站在一旁,無情地附和着:“這種女人能得到專業治療,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對大家也是一種安慰,省得她再出來胡言亂語,擾亂大家的視聽。”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刃,狠狠地刺進我的心臟,將我心中殘留的愛意和希望絞得粉碎。
![]() |
![]() |
![]() |
我眼前一黑,身體再也支撐不住,直直地向後倒去,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在昏迷的噩夢裏,往昔沈澤成對我訴說愛意的溫柔畫面與他將我無情推落山崖恐怖場景如走馬燈般不斷交替閃現,我的精神徹底崩潰,彷彿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殘忍地撕裂成無數碎片,散落在黑暗的角落裏,痛苦哀嚎。
當我再次醒來,刺鼻的消毒水味和冰冷堅硬的牆壁無情地告訴我,我已經身處這如牢籠般的精神病院。
沈明成站在牀邊,居高臨下地俯視着我,“跟我作對,你從一開始就沒有勝算。”他的聲音好似從九幽地獄傳來,冰冷刺骨,不帶一絲溫度。
我淚流滿面,聲音顫抖地哀求着:“求你了,放過我吧。我媽媽是無辜的,不要傷害她,她什麼都不知道啊。”
可他只是無情地重複着那讓我絕望的話語:“安心把孩子生下來,讓孩子叫我爸爸,或許到那時,我會大發慈悲地考慮給你自由。但你要是不聽話,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我感到深深的無力,像一只被堅韌蜘蛛網緊緊纏住的可憐飛蛾,越是掙扎,就被那黏膩的蛛絲纏得越緊,直至無法動彈。但在我心底深處,一絲倔強的火焰仍在頑強地燃燒着,雖微弱,卻從未熄滅。我絕不能就這樣向命運低頭,向這個惡魔屈服。
日子在這壓抑沉悶的病房裏緩緩流逝,每一分每一秒對我來說都是煎熬。
每次感受到腹中孩子輕輕的胎動,複雜而矛盾的情感便如潮水般涌上心頭。這是一個無辜的小生命啊,他還未降臨這個世界,卻已經被捲入了這場殘酷的紛爭,成為了我被囚禁的沉重枷鎖。
有一次,我心一橫,試圖通過跑步摔倒這種極端的方式來結束這份痛苦和屈辱。
然而,就在我摔倒的瞬間,孩子那強烈而有力的胎動,像是一種來自生命深處的吶喊和呼喚,讓我瞬間愣住了。那一刻,我彷彿聽到了一個微弱卻堅定的聲音在說:“媽媽,不要放棄我……”我怎能如此殘忍地剝奪這個小生命的未來?他是無辜的啊!
“不,我不能就這樣放棄。”我在心底對自己歇斯底里地吶喊着。既然沈明成要將我逼入絕境,把我塑造成一個瘋子,那我就以瘋子的無畏姿態反擊。
我顫抖着雙手拿起那部被視為禁忌的手機,在互聯網上一字一句地敲下我遭受的不公和迫害:“我被沈明成這個惡魔步步緊逼,從一個正常人被惡意誣陷成精神病患者,他為了滿足自己扭曲的私欲,將我囚禁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剝奪了我的自由、尊嚴和一切……”
消息發出後,如我所料,網友們大多抱着懷疑、嘲笑甚至謾罵的態度,那些惡毒的評論像一把把鹽撒在我的傷口上:“又是一個想博眼球的瘋子,這年頭怎麼什麼人都有!”
“精神病就該好好待在醫院,別出來丟人現眼!”但沈明成卻慌了,他怒氣衝衝地闖進我的病房,眼中燃燒着怒火,大聲咆哮道:“你以為這樣就能威脅到我?你簡直是在自尋死路!你以為會有人相信一個瘋子的話嗎?”
我強忍着內心的恐懼,直視着他的眼睛,毫不退縮地迴應:“要麼你殺了我,一了百了;要麼放過我和我媽媽,否則我絕不會停止抗爭。我已經失去了一切,包括我曾經最愛的人,我還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就是一死,我也不會讓你得逞的!”
我的眼神中透露出決絕和瘋狂,這是我最後的、孤注一擲的抗爭。
沈明成似乎被我的瘋狂和決絕震懾住了,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和猶豫。最終,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語氣也軟了下來:“事已至此,一切都無法挽回了。明天,沈澤成和徐清雅就要舉行婚禮了,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聽到這個消息,我的心像是被重錘狠狠擊中,痛得幾乎無法呼吸。那些曾經美好的回憶如同一把把尖銳的匕首,在我的心頭反覆攪動。
但我咬緊牙關,用盡全身的力氣堅定地說:“我一定要去,我要親眼看看他們的幸福是建立在怎樣的痛苦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