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字一字地說着,眼淚如斷線的珠子奪眶而出,順着臉頰輪廓往下流。
樓燕襲搭在容檀之肩上的手微微收緊。
他說不出更多安慰的話語。
在這種慘事面前,任何安慰都彰顯蒼白與無力。
“回去吧。”
樓燕襲緩聲道:“爲了神器,聖域的人說不定會中途折返,我們此時能力尚不足,無法面對這麼多修爲比我們高的聖者……檀之,我們必須立即離開。”
容檀之沒有說話,只是輕點了下頭。
他的指腹用力在鋒利的琴絃上一按,琴絃割破皮膚,血液溢出,殷紅的血色籠罩在琴身上。
契約結成,容檀之把扶光七絃琴收入識海,和樓燕襲一起從火海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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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府內,除了容檀之以外,無一人倖存。
在走出去的那一刻,少年再度回頭,瞳眸怔然地望向眼前被幽綠色火焰包裹在內的容氏府邸。
他的家……
沒了……
容檀之死死握着拳頭,徹骨的恨意刺在他的心臟,再一寸寸地碾壓,難以言喻的疼痛順着骨頭和血液流遍全身。
氣血攻心,一陣無法抑制的腥甜涌上喉嚨,容檀之步子踉蹌幾下,沒忍住噗地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
“檀之!”
在樓燕襲驚慌失措的叫聲中,容檀之身子一軟倒在地上。
直到無盡的黑暗席捲,將他所有的意識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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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遠在妖域的雲瀾,在來到妖域的第二天就坐不住了,也不等肩上的傷到底好沒好,拉上啓星,跟隨七夜國輿圖,來到那片地下祕境。
所幸一路順利,那地下祕境也讓雲瀾大開眼界,裏面確實長滿了多不勝數的劇毒植物。
在地下祕境中尋了一天,雲瀾在紫炎的幫助下,她提取了十種不同種類的植物,打算用這十種植物,提取其中的毒液,再爲帝迴音煉製出以毒攻毒的猛烈劇毒。
之後,雲瀾帶着這些劇毒植物和啓星一同返回妖域。
剛回到妖域,雲瀾就從空的口中得知容氏被聖域滅門一事。
聽完空的陳述,雲瀾坐在凳子上,面對窗外的妖域境地,心情久久未能平息。
她就這麼在凳子上靜坐了一下午。
最後還是啓星看不下去,她來到雲瀾面前,雙手扶住她的肩膀輕輕晃了晃,沉聲道:“這不是你的錯,不要自責!”
雲瀾回過神來,對啓星勉強地一笑,眼簾垂下:“……容氏被滅門,是因爲賀蘭弈在逼我現身,逼我回到碧落之境去面對他。”
“容氏不是我滅門的,但容家人的死,卻與我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雲瀾看着窗外天空上的紅霞餘暉,眼神發直,低聲喃喃:“啓星,你說……檀之會不會恨我?”
啓星皺緊眉頭,冷聲道:“爲什麼要恨你?這一切都是因爲賀蘭弈,賀蘭弈野心勃勃,就算今時今日不對付容氏一族,也會尋找機會,對下一個威脅到聖域的家族動手。”
雲瀾能明白啓星話中的含義。
她低着頭,望着自己的雙手,旋即閉了閉眼。
還是太弱了。
如果她再強大一點,如果她擁有毀滅賀蘭弈的力量……
雲瀾從凳子上站起身,對啓星道:“我去修煉了。”
說完,她啓步朝着客房的方向走去。
羽端着一碟小甜糕從聖龍殿外進來,找了一圈沒看到雲瀾,詫異地問:“尊上,小云瀾呢?”
啓星語氣淡淡:“她去修煉了。”
“啊……”羽愣了愣,又看向窗外的天色,“這個點修煉?可是快要喫晚飯了。”
啓星暗歎一聲,又轉而吩咐道:“羽,你去查一下璃安國那邊的情況,並且密切留意雲瀾那六個朋友的行蹤。”
羽放下甜糕,頷首:“尊上,我馬上去辦。”
……
自那天過後,雲瀾就一直在房中閉關修煉,沒有踏出房門一步,誰也不見。
就連空和影送去的熱騰飯菜,也因爲沒有人喫而放到變涼。
今日,是雲瀾在房中度過的第七天。
啓星站在房門外,表情不是很好看。
有的修煉者會爲了閉關而長時間不進食,但云瀾現在這種情況……一來,不是爲了閉生死關,二來,她前後經歷了這麼多變故,情緒和心境會受到影響。
若是在修煉關頭回憶起那些事,因此分神,會有走火入魔的風險。
她不能放任着雲瀾不管。
啓星眯了眯眼,轉頭對空說:“空,你去一趟魔域,把夜無溟叫來。”
空微愣,反應過來:“尊上,您是打算讓魔域尊主介入?”
“解鈴還須繫鈴人。”
啓星盯着緊閉的房門,不冷不熱地說:“夜無溟對雲瀾感情不一般,再者,我看雲瀾對夜無溟也不排斥,有他在,雲瀾應該會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