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六是成王精挑細選出的暗衛,被他派去給宋明禮的茶里加點料。
“不是讓他悄悄行事,這點小事,怎麼會被發現?”成王面色憤懣。
隨從不知該如何回答,低垂着腦袋。
成王眼睛一眯,靈光乍現,他氣得眸色冰冷。
“本王懂了,原來她開窗並非巧合!她定是發現了那薰香有異……”
“開窗,就是為了引我再出手!大意了!”
成王將手中的摺扇捏得咔咔作響,象牙的扇柄,都快要被捏斷了。
他忽而冷笑一聲,“不過……影六嘴嚴,即便落進他們手裏,也問不出什麼!”
“宋明禮,老四,本王的暗衛折在你們手裏!本王絕不會放過你們。”
影六被帶去暗牢。
為防止他醒來自殺,他全身上下都被檢查了一遍,連牙縫都沒放過。
果然在他牙縫裏發現了毒藥,被小心取出。
而後他就被綁在了木頭架子上。
蘇正陽也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他身上倒是沒有這等自殺之物,只有幾把藏在各處的匕首,也都被收走。
蘇正陽被綁在影六一旁。
影六被一盆冷水潑醒,當即就咬牙要自盡。
周圍人毫無反應,也不阻攔,他便知道,想靠毒藥自殺,是不能了。
“你們殺了我吧,我什麼都不會說的。”影六板着臉沉聲道。
暗牢裏有不少刑具,凌風拿着最順手,帶着倒鉤的鞭子甩上去。
一鞭子下去,影六身上血肉模糊,細小的倒鉤,勾下不少血肉,刺痛鑽心。
影六牙關緊咬,額上滲出細密的汗。
一旁的蘇正陽渾身緊繃,看着別人受刑,似乎比自己受刑更讓人難以忍受。
想到接下來,可能就輪到他,蘇正陽面色變了幾變。
他每次都是接到紙條,紙條給他的提醒。
就連今日去德興茶莊,也是紙條告訴他,宋明禮今日要在那兒與人私會。
然而和她私會的人,會比她晚半個時辰到。
蘇正陽一開始不信,他提前蹲守在德興茶莊,看到宋明禮徑直上了二樓進了雅間,他才相信紙條上的話。
他當然沒想為紙條背後的人,保守什麼祕密。
大家本就是相互利用。
但這會兒,他卻懷疑了,給他紙條的當真是成王妃嗎?
成王妃能有這樣嘴硬的死士嗎?
他即便把成王妃招出來,恐怕靖王也不會放過他,也會這般虐打他吧?
“靖王與王妃的美名,原來都是裝的!私下裏竟是這般陰狠毒辣之人!”
“要殺要剮就給個痛快!”蘇正陽聽着影六的慘叫,等着頭上懸着的利劍掉下來,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索性大罵,刺激凌風,哪怕頭上的利劍掉下來,也好過等待的煎熬。
“還沒輪到你呢,你倒是急了。”凌風嘲諷的看了他一眼,“放心,這會兒還輪不到你。”
“畢竟,你只是個被利用的傻子,從你嘴裏,也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蘇正陽猛地擡頭,看着滿面嘲諷的凌風。
說他沒用?說他是被利用的傻子?
他擔心的“利劍”並沒有落下,反而備受羞辱。
“你怎知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可知道我是誰?”蘇正陽怒道。
靖王還不知道他是蘇怡的弟弟吧?
否則,早就把他綁起來拷問了,又怎會先審問那死士?
一看那死士就是嘴硬之人。
“蘇正陽,以前在郭茂郭大將軍麾下,做個隊正,手底下有十來個人。”
“在一次巡防之中,遭遇敵軍小股偵察兵,全殲敵方,立了小功。”
“時隔一月有餘,卻因功被調至神機營。又因私藏流放犯,恐被牽連,不得不逃離神機營,東躲西藏,如過街老鼠。”
“我說的對麼,蘇正陽?但你可知,你被調至神機營,根本不是因為立功,而是成王妃託了關係,將你調至京城。”
“你來到京城,就是被人利用的開始,你還自詡有本事,自詡聰明。”
凌風嘆息搖頭,一臉不屑。
就連一旁的影六都擡起滿是冷汗的頭,斜睨他一眼。
那眼神,彷彿在看一個蠢東西。
“早知你這麼蠢,就不該選你。”影六呸地吐出一口血。
蘇正陽:……利用他,還嫌他蠢?欺人太甚!
“你知道我的底細,卻不知他是誰的人,不知是誰在利用我,可見也沒比我高明多少!”蘇正陽惱怒道。
凌風放下手中的鞭子,拿起已經烤的通紅的烙鐵。
“你急什麼,我這不是在問麼,你也聽聽,究竟都是誰在背後利用你。”
“你傻乎乎的衝在最前頭,被人利用,被人當槍使,卻不知道是誰在利用你,也怪可憐的。”
凌風一邊說着,一邊將烙鐵靠近影六的皮膚。
烙鐵還沒貼在皮膚上,影六的臉上已經露出痛苦和決然的表情。
“小心!他要自盡!”蘇正陽急聲道。
“啊——”影六慘叫一聲。
他身上傳來一陣烤糊的肉香。
他精壯的身軀,如同從水裏撈上來的,盡是一層冷汗。
“他要咬舌自盡!”蘇正陽又提醒了一遍。
剛才他欲咬舌的動作,被烙鐵的劇痛打斷,他忍不住慘叫出聲。
這次他再次咬舌,凌風卻依舊無動於衷。
等他嘴裏溢出大口大口的血,凌風才迅速上前,“咔噠”一聲,卸了他的下頜。
影六的舌頭還未被咬斷,但已經咬破,血流如注。
“府醫。”楚宴辰吩咐一聲。
早就候在一旁的府醫,立即進入刑房,給影六止血,還喂他吃下保命丸。
“聽說自殺過一次,卻沒能死成的人,會更加惜命。”楚宴辰在刑房外,幽幽說道,“他應該不想再自殺了。”
蘇正陽聞言,渾身冰冷。
原來縱容影衛自殺,他們是故意的,故意突破他的心理防線,以便撬開死士難以撬開的嘴。
蘇正陽打了個哆嗦,以前,他對靖王的瞭解太少了。
還以為他只是個武夫,是個莽夫。
他挪動身子,朝外看了一眼,這一眼,不禁讓他對靖王更有了一層新的認知。
只見靖王坐在滿是血污,刑具,陰森可怖的刑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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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卻擺了一張乾淨的茶桌,黃銅小爐,紫砂茶壺,他行雲流水地煮水烹茶,動作優雅。
若不是在這個環境下,他哪像殺神靖王,他更像一位風雅的謙謙君子。
在這樣血腥味濃郁,煞氣濃重的環境下,還能如此閒適安然的烹茶品茶之人……
蘇正陽不由打了個哆嗦,只覺得,這樣的靖王,更叫人害怕。
而靖王似笑非笑向他看來,接下來的一句話,才更是叫他遍體生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