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懷錚那句“這是我妻子”帶着幾分宣示的意味，清晰地落在衆人耳中，也撞進了寧昭的心底。
她微微一怔，嘴角的笑容上揚了幾分。
年輕男子不好意思道：“啊，抱歉抱歉！是我眼拙了。”
陳懷瑾和陳懷瑜偷偷交換了一個眼神，抿着嘴偷笑。
嫂子被人誤會成姐姐，大哥好像有點緊張呢。
陳懷錚神情坦然，對年輕男子點點頭：“無妨。”
年輕男子看着顏值出衆的四人，繼續爲自己爭取，“我可以給你們一家拍張照嗎？你們放心，照片不會泄露給外人。”
陳懷錚看向寧昭，用眼神詢問她的意見。
寧昭略一沉銀，搖頭拒絕道：“很抱歉，不太方便。”
明晚她飛港城，有些照片還是不拍爲好。
男子有點失望，當他看到寧昭手中的相機時，“那我拿你們的相機幫你們拍吧。”
這樣也算是他拍到俊男美女了。
寧昭想了想道：“那麻煩你了。”
年輕男子接過相機，在他的指揮下，一家四口在外灘標誌性的法式門廊前站定。
陳懷錚很自然地站在寧昭身邊。
“男同志摟着你的妻子呀。”
陳懷錚愣了兩秒，隨即手臂輕輕環過寧昭的後腰，姿態親暱而保護。
寧昭微微挑眉，臉上漾開淺淺的笑意。
陳懷瑾站在陳懷錚另一側，努力挺直腰板，陳懷瑜則緊緊挨着寧昭，小手還悄悄拉住了寧昭的衣角。
“好！看鏡頭，保持笑容……對，就是這樣！真棒！”年輕男子一邊調整角度，一邊興奮地按動快門。
一連拍了好幾張，拍完照，年輕男子不捨地把相機還給了陳懷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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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懷錚幾人告別了這位熱情的男子，沿着外灘繼續漫步。
江風更大了些，吹得寧昭的裙襬微微飄動。
她看着江對岸，那裏還是一片相對低矮的廠房和農田，與這邊鱗次櫛比的萬國建築形成鮮明對比。
“累不累？”陳懷錚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他不知何時靠近了些，高大的身影替她擋去了側面吹來的強風。
寧昭搖搖頭，側過臉看他。
陽光勾勒着他挺直的鼻樑和清晰的下頜線，那雙總是帶着溫和笑意的眼睛此刻正專注地看着她。
他明明也一夜未眠，卻始終保持着沉穩，安排好一切，照顧着弟弟妹妹和她。
“不累。”寧昭輕聲回答，目光掃過他略顯疲憊卻依舊清亮的眼，“你呢？”
陳懷錚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只是擡手，極其自然地替她將被風吹亂的一縷髮絲別到耳後。
微涼的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耳廓，帶來一陣細微的顫慄。
他的動作坦蕩又溫柔，彷彿這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早點回來。”他低聲說，明天晚上寧昭就要前往港城，而他卻不能隨意前往。
寧昭的心像是被羽毛輕輕搔了一下，又酸又軟。
她垂下眼簾，掩飾住眼底翻涌的情緒，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哥，嫂子！快看那艘船，好大啊！”陳懷瑾的大嗓門打破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氛圍。
“來了。”陳懷錚揚聲應道，猶豫片刻牽起寧昭的手腕，帶着她朝弟妹那邊走去。
他的手掌寬大溫暖，帶着薄繭，握住她手腕的力道適中，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保護意味。
寧昭沒有掙脫，任由他牽着。
一家四口在江邊逗留了許久，看船只往來，看對岸的風景。
陳懷錚像個導遊一樣，給三人講解着黃浦江的歷史和一些趣聞。
陳懷瑾聽得津津有味，陳懷瑜則安靜地依偎在寧昭身邊，小臉上滿是新奇。
夕陽西下，金色的餘暉灑滿江面。
“餓了吧？帶你們去喫本幫菜。”陳懷錚看了看天色，提議道。
“好耶！”陳懷瑾第一個響應。
寧昭和陳懷瑜也笑着點頭。
四人離開江邊，拐進附近一條相對安靜的街道。
陳懷錚似乎對這裏很熟，輕車熟路地帶着他們走進一家門面不大、但看起來乾淨整潔的國營飯店。店內瀰漫着佑人的糖醋和油爆香氣。
落座點菜。
陳懷錚做主點了響油鱔糊、油爆蝦、醃篤鮮湯，外加一道清爽的涼拌馬蘭頭。
飯菜很快上桌，色澤油亮，香氣撲鼻。
“哇！看着就好喫！”陳懷瑾眼睛都直了。
連一向安靜的陳懷瑜也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陳懷錚笑着給寧昭夾了一筷子鱔糊：“嚐嚐，這是滬市的特色，鱔魚處理得極好，沒有腥味。”
他又給陳懷瑾和陳懷瑜夾了油爆蝦，“都多喫點。”
寧昭嚐了一口鱔糊，果然鮮嫩滑爽，鹹甜適口，帶着濃郁的蒜香和胡椒味，非常下飯。
喫完飯，天色已暗。
華燈初上，滬市的街道呈現出與白天不同的風貌。
雖然遠不及後世的霓虹璀璨，但路燈和商店櫥窗透出的光亮，依然勾勒出這座遠東都市的繁華輪廓。
陳懷瑾和陳懷瑜玩了一天，興奮勁兒過去，睏意開始上涌，。
回到招待所房間門口，陳懷錚叮囑道：“你們早點休息，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他的目光落在寧昭臉上，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留戀，能夠待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總讓他有種想要把寧昭留下來的衝動。
“好，你也早點休息。”寧昭點頭。
陳懷瑜立刻拉住寧昭的手，仰着小臉，帶着濃濃的睏意。
寧昭摸摸她的頭。
陳懷錚看着寧昭和妹妹走進房間，才轉身打開自己房間的門，陳懷瑾打着哈欠跟了進去。
房間內，陳懷瑜洗漱完，換上乾淨的小睡衣，幾乎是沾枕即睡。
寧昭洗漱完，坐在牀邊，看着陳懷瑜恬靜的睡顏，聽着她均勻的呼吸聲，心裏一片安寧。
她走到窗邊，輕輕拉開一點窗簾。
窗外是招待所的小院，月光清冷地灑在地上，寂靜無聲。
她其實也有點不捨，去了港城便是歸期不定，明天陳懷瑾跟陳懷瑜要是知道她要離開，心情肯定不會太好。
她想等到明天晚上臨走前再跟這兩小只坦白，白天再帶着兩小只好好逛逛滬市。
至於陳懷錚，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有點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