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好了。”
宮女跑進來撲通就跪下,整個人都在發抖。
“慌什麼。”
皇后怒斥,子淑忙將房門關上。
小宮女嚥了一大口唾沫,強行鎮定,“娘娘,狸嬪她,將純貴妃和宋青成那件事情說出來了……”
皇后心頭猛地一震,果然,她方纔的直覺是對的。
“爲何會突然說出來?說給了誰聽?”
宮女聲音顫抖,“說給了皇上,和,賢妃聽。”
轟——
榻上雍容華貴的皇后面色倏地煞白,那一瞬所有裏力氣都被抽去。
“起初,是賢妃拿着安神香過去探望狸嬪,卻碰上狸嬪像上次一樣,渾身劇痛,然後,然後不知怎麼,狸嬪就交代了那件事情,此時,皇上又正好來了,所以……”
“皇上駕到!”
吳公公尖利的聲音忽然響起。
室內幾人面色俱驚。
皇后甚至來不及更衣,房門就被打開,沉穩凌厲的步伐踏進來。
她立即起身牽起僵硬的笑行禮迎接,“臣妾以爲皇上今晚不來了。”
皇后沒有擡眸,她不敢直視那雙陰森凌厲的眼,她還沒有做好準備。
即便如此,皇后也能感覺到頭頂壓來的駭人殺意,頭皮發麻,似被把冰錐扎入,貫徹全身發寒,冷汗沁出。
祁皇收起目光,在硬榻上落座,身子端正沉穩,高大身軀如泰山。
“朕剛從狸嬪那裏回來,聽到了一些關於皇后的事情,皇后可知是何事?”
皇后微微躬身,低眉順眼,交疊於腹前的手收緊,“臣妾不知。”
“不知?”祁皇輕嗤,目光鎖在她身上,“不知爲何這般緊張?”
皇后緊着的手頓松,“皇上氣勢如虹,臣妾想是哪位妹妹又犯了錯,心底不由緊張,因臣妾爲後宮之首卻沒能教好妹妹們,讓皇上還要因後宮之事擾了心神,臣妾亦有錯。”
祁皇眼眸沉沉,半晌沒有應聲,氣氛死寂得可怕。
“既然知道錯就監督她們改正,朕不想再看到後宮出現些有損皇家顏面,有損朕顏面的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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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皇后懸着的心暗暗落下。
看樣子皇上沒有相信狸嬪的話。
也是,狸嬪這種奇怪症狀,與瘋了無異,皇上怎麼會相信。
“狸嬪言行瘋癲,朕已經褫奪嬪位打入冷宮,你明日處理下後面的事。”
“是。”
皇后現在是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還有純靈,即是被誣陷,朕便將她放出冷宮封她爲純嬪,她在冷宮裏想以死明志,自殘過多次,安慰禮這方面你和各宮妃嬪都帶去些。”
聽到這,皇后眸光微動。
皇上這是,還是相信了狸嬪的話?
只是沒有相信是她吩咐做的?
“是。”
“好了,夜已深,歇息吧。”
“臣妾恭送皇上。”
送走皇上,宮女們大大鬆了口氣。
“娘娘,沒事了。”
她們安慰,皇后臉色卻依舊難看。
她心裏似纏着些細繩,緊緊纏着,解不開,有些沉悶。
皇上真的相信了她?
這晚皇后做了噩夢。
夢見自己被皇上活活掐死,他瘋狂地逼問,“爲什麼要背叛朕?”
“爲什麼?”
“你這個踐女人,朕要將你碎屍萬段!”
――
宋希照常來皇宮演武場。
今天祁月銘練的是五十米距離射箭。
她坐在營帳下的小桌前喝茶歇息,伺候的宮女只有兩位,宋希使喚另一個去拿些糕點來。
然後吩咐秋蓮給她剝葡萄。
“說說看,昨晚成果如何?”
兩人聲音都很輕。
秋蓮將昨晚的事,簡言意駭地說了遍。
聽完,宋希瀲灩的眼眸漾起層層笑意。
“真是一場精彩的戲,可惜沒能親眼看見。”
剝好皮的葡萄晶瑩嫩口,滿腔汁水,甜到心底。
“兩位娘娘讓奴婢向將軍道聲謝謝,待日後有機會好好感謝將軍。”
“嗯。”
“退下吧。”
祁月銘走過來了。
到了午時,宋希要走,祁月銘滿眼不捨,腦中忽而閃過一抹靈光,“師父,我拜你爲師,還沒有見過長遠侯呢,今天我送你回府,攜禮見一見。”
宋希擡眸看陽光下的少年,他臉上還沁着細密的汗。
祁月銘被她看得有些慫,垂下了眼,“師父,若是不願,那我……”
“殿下如此有心,就走吧。”
祁月銘?
“師父剛剛說什麼?”
他問旁邊的宮女,有些不可置信。
宮女輕笑一聲,“將軍同意殿下一同回侯府。”
“師父,等等我啊!”
他追上去,一臉燦爛。
兩人乘坐一輛馬車,他叭叭問:“我記得長遠侯好像是比較溫和的一個人,對嗎師父?”
宋希勾起抹冷然弧度,“看來殿下對長遠侯府的事情孤陋寡聞了。”
“我之前都待在皇宮,很少出宮,耳聞就比較少。”
“怎麼了師父,難不成他那溫潤模樣是裝的?”
祁月銘是真不知長遠侯府的事情,拜她爲師後,滿心只有歡喜,也沒有想到她的私生活。
“一個與自己表妹私通,生下了私生子,卻演了出撿棄嬰的戲,讓我撫養他們之子到了五歲,你說,這樣的人可以用溫潤二字形容嗎。”
她闔着眼,話音淡然無波,可祁月銘卻被這簡短的一段話,震得久久沒有回過神,良久,他才消化了這段話。
望着她清冷的面容平靜無波,心中莫名揪起。
他沒有想到過,如此厲害的師父,竟然會被長遠侯如此對待。
這可是他白月光般的師父,長遠侯怎麼可以這麼踐踏!
他攥起拳頭,眼底凝出血絲,最後他深吸口氣,“抱歉師父。”
是他再次揭開了她的傷疤。
“沒事,一個無用之人罷了。”
這點痛,遠遠比不上他命人打斷自己手腳,拔自己舌頭那些痛入靈魂的劇痛。
今天休沐時間。
林微去武官練到午時,他師父有事回家,他便回府,到了府門口看見宋希的馬車回來,就停下等着。
他要上前,見一個青年跟在宋希身後下了馬車。
很俊朗,通身華貴的青年。
能光明正大與主人乘坐同一輛馬車回來的人,身份顯然大有來頭。
猜及他是誰,半大少年走上前,對宋希行了禮,“母親。”
然後又朝祁月銘恭敬行禮。
祁月銘怔怔看着他,目光詫異地上下掃視,嘴巴微微張着。
師父竟然有,這麼大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