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明宗心下不快起來,“公主此言差矣,你我二人都是被人算計,何況太子說了會將你賜婚於我,你又何必——”
“啊啊啊!”孫明宗話沒說完,蕭扶風聽到賜婚兩個字頓時發起狂來,拾起手邊能碰到的杯盞擺件用力砸在孫明宗身上。
“滾!給本宮滾!本宮怎麼可能會嫁給你這種人!”
“本宮要殺了你!本宮要讓父皇賜死你!本宮死也不嫁你這種人!”
孫明宗被砸了個頭破血流,目露怨恨看了眼蕭扶風,捂着額角出去了。
方才在榻上,他可是清清楚楚記得她是如何甜膩歪纏自己,下了榻卻裝出一副冰清玉潔的樣子,這會還敢瞧不上自己,他還沒嫌棄她不檢點呢!
呸!
–
沈疏微在營帳外遠遠看着,直到看到孫明宗捂着額頭衣衫凌亂從裏面走出來,眉梢輕挑,顯然沒想到和蕭扶風混在一處的人是他。
孫明宗出來後低着頭匆匆遁逃了,生怕被人看見似的。
“走吧。”沈疏微說道,一偏臉卻發現趙韞不見了。
她蹙了下眉,環顧四周並未看到他身影,猶豫一二還是自己先行回到席上。
蕭扶風的醜事已然傳遍獵場,雖說衆人沒敢當着太子等人的面議論,可揹着人小聲討論還是做得出的。
“三公主鬧出這等醜事,是不是只能賜婚了?我可是聽說三公主榻上那男子是孫家那個孫明宗,這種小門小戶三公主會肯下嫁嗎?”有人遮住嘴低聲說道。
“哎呦,眼下都鬧成這樣了,三公主就是不願意也得嫁了,我方才在帳外聽得真真切切,太子讓人傳信回宮,說要給他們二人賜婚呢!”一個滿頭珠翠的婦人興奮插話。
“那孫明宗長得其貌不揚,殿試還只博了第三甲,也不知道三公主看上他呢,竟然不惜在冬狩這日和他廝混,嘖嘖嘖。”
沈疏微略聽了一耳朵就沒再聽了,回到自己席位正要坐下,耳邊嘈雜的人聲忽然一止,方才還在議論蕭扶風的那些人像被掐住脖子的鴨子,一句話都不說了。
沈疏微面前降下道陰影,她擡眸,正對上蕭承平陰鶩目光。
沈疏微眯了眯眸子,“三皇子殿下。”
蕭承平脣角揚起冰冷弧度,“聽聞沈姑娘方才喝醉了,不知人在何處呢?”
這是懷疑是她算計的蕭扶風了,沈疏微心底劃過嘲諷,面上卻不顯,低眉斂目恭順回話:“回殿下的話,臣女喝醉後就被侍女扶到營帳休息了。”
“是嗎?”蕭承平冷聲說道:“那為何我讓人去沈家營帳附近調查,他們都說沒見到你回去。
“沈姑娘方才究竟去了哪裏,還是如實交代的好。”
蕭承平走近半步,貼着沈疏微身前桌案,二人中間僅隔一拳距離。
周圍女眷也都被這突如起來的變故驚住了。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三皇子這話裏的意思難不成是指蕭扶風是被人算計的,而算計她的人就是沈疏微?!
要真是這樣,那可是掉腦袋的大事!
女眷們皆是屏息凝神不敢說話,暗自吃着瓜。
好好的冬狩鬧成這樣,也是前所未有了。
沈疏微揚起臉,臉上笑意徹底消失乾淨,不偏不倚對上蕭承平的眼睛,“三殿下此話何意?”
她即便心思再冷,被人下了這樣下作的藥也有怒氣,更別提蕭承平現下還在賊喊捉賊,覺得是她陷害了蕭扶風,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沈姑娘最好好好解釋方才離席的那段時間人在何處,若是說不清楚,我便將你和沈家兩位兄長一同請到大理寺去,大理寺中有的是方法撬開你們的嘴。”
隨着蕭承平話音落下,就有整裝待發的侍衛圍擁上來,把沈疏微團團圍住。
“她方才與我在一起。”一道清遠縹緲的嗓音傳來。
一衆女眷聽到這好聽清潤的嗓音,紛紛扭頭望去,只見趙韞一襲月白長袍,如月下仙人翩翩而至。
趙韞緩步行至沈疏微身邊,不經意地與她肩膀挨着肩膀,似笑非笑去看蕭承平,將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沈姑娘剛才一直與我在一起,而我離開了一會去取披風,有什麼問題嗎?殿下。”
蕭承平看到趙韞,脣角繃直了,揮手示意那羣侍衛退下,盯着二人不說話。
景王亡故,留下趙韞和趙越兩個嫡子掐的和烏眼雞似的,這兩個人勝負未分,一旦一方勝出就是日後坐擁十萬鐵騎的涼州景王。
他還犯不着為了一個失去利用價值的妹妹去得罪他。
趙韞悠悠收回自己目光,接過尋霄遞來的狐裘披風,旁若無人地披在沈疏微身上,不顧她的抗拒溫柔地給她繫好帶子,溫聲說道:“不是讓你等一等我嗎,我拿完披風很快就回來。”
“山上風大,你看你的手,都吹的發涼。”趙韞握住沈疏微的手輕輕揉搓,“別動,我給你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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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上一羣看熱鬧的女眷被這一幕驚呆了。
這……景王世子和沈家的三姑娘!
這又是什麼時候的事?!
天爺啊,這真的是冬狩,而不是什麼相看宴嗎?
蕭承平也沒料到這一變故,他萬萬沒想到素來冷心冷情,敢對自己親弟弟下狠手的趙韞會有這麼柔情的一面。
蕭承平扯了扯平直嘴角,皮笑肉不不笑,“世子倒是個至情至性的人。”
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
趙韞勾脣揚起一個柔和弧度,“多謝殿下誇獎,這句話我同樣還給殿下的胞妹。”
“冬狩獵場中能做出這樣的事,可見也是個用情至深的,殿下可有想好如何成全他們二人了嗎?”
蕭承平臉一下子就青了,卻還要保持風度,“這就不勞世子操心了。”
“走了。”他旋即轉身,朝周遭侍衛喝道。
不遠處的安陽郡主看到鎩羽而歸的蕭承平,又看向姿態親密靠在一起低聲說話的趙韞和沈疏微,手一抖,打翻了面前酒水,“這不可能……”
“子胤哥哥怎麼會和她在一起……”
林巖步下生風回來,正好聽見安陽這兩句失聲的低喃,他眸色一暗,想到從孫明宗那發現的北疆藥草殘留物。
看來要儘快讓世子進京了,不然還不知道要生出什麼變故來。


